三十个馒头

【瑞金深夜六十分】交换

不知道有没有跑题。
emmm还是第一次参加活动。
这是一个金用自己『存在』与创世神交换众人性命的故事。
@凹凸瑞金深夜六十分
希望有人评价，想不断改进(｀∇´)

★
面对摘取了胜利桂冠的少年，神露出仁慈的微笑，问道：
『你想要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愿望？』
★
格瑞小的时候，经历过一次几乎令他崩溃的绝望。
仿佛一切声音都远去，又仿佛又什么突兀的炸裂在脑海里，疼得让他浑身发抖。彼时，银发的孩子就那样双手攥着飞船冰冷的金属扶栏，痛苦的看着自己的故乡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。
星球覆灭了。
只有他与他的父母活了下来。
在那片几乎吞噬一切的沉重的黑暗里，唯一让年幼的格瑞无比庆幸的就是，他的父母活了下来。
后来，他们的飞船勉强降落在了一个名为登格鲁星的小星球上，然后彻底报废。
登格鲁星是一个徭役、税收都很严重的星球，犯罪率也是极高的，在这里的日子，并不能说好过。但是幸运的是，他们得到了别人的帮助，逐渐在这里站稳了脚跟。
帮助他们的，是一个叫做“秋”的女孩。
一头漂亮的金发竖成两个宽辫子，眼眸犹如碧蓝深海，当她笑起来的时候，好像海面映着光，粼粼发亮。
格瑞第一次看到的时候，忽然恍了一下神，一瞬间眼前看到的不是秋，而是另外一个，更模糊，也更明亮的身影。
但只是一瞬间。那种感觉就像溪水中漂浮的一根水草，一晃悠就过去了，到了下一秒，他缓慢的眨眨眼，面前又是少女明晰而带着些疑惑的面容。
“怎么了，格瑞？”秋背着满满一筐的矿石——开采大量的矿是登格鲁星的居民每天必须要做的事情——她微微偏头，望着银发的男孩。
格瑞摇头，又望着她，片刻，问道：“……为什么要帮我们？”
“没有理由，想帮就帮啦！”听到男孩的问题，秋似乎觉得有点好笑，她伸手，安抚的摸摸男孩的脑袋。
可是下意识的做完这个动作，秋愣了一下。
……感觉，有点熟悉呢。
可是脑海里茫然然一片，什么也没有。
片刻，秋忽然一低头，对上格瑞紫罗兰一样的眼眸，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摸头摸得太久了：“啊……抱歉抱歉！刚才一不小心走神了……”
“……嗯。”格瑞应了一声，没再说什么。
他也背着一个竹筐，准备和秋一起去开采矿石。跟着的时候，他观察到秋似乎还有些怅然若失。
“怎么了吗？”他终于问道。
少女露出一抹笑容来，伸手挠挠脸颊，然而却是微低着头，目光不知道穿过空气、穿过时光，到达了哪里。
“我呀，很早以前就是一个人了。”秋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，格瑞缀在她身后，安静的听着。
“在这里实在是太寂寞了，我就总是会想，如果我也有个亲人就好啦。有个可爱的弟弟或是妹妹……唔，还是弟弟更好一点。”
“看到格瑞的时候，其实就有一种很像弟弟的感觉，不过又不太一样，我也说不清楚呢。”
“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去想，如果我真的有弟弟的话，他会是什么样的。”秋笑得温柔，“肯定也和我一样，是金头发的，还会有一双蓝眼睛。”
“性格肯定是和格瑞不一样的，我想可能是个活泼的、很有精力的孩子。”
金发的少女说着的时候，眼里尽是一片细碎的光，宛如被风吹起涟漪的海洋，仿佛眼前就真的有那么一个孩子似的。
有着金色的、阳光编织的头发，有着明亮的、碧空染成的眼眸，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，唇畔还会露出虎牙来，元气十足，好像一个小太阳。
如果能有个弟弟就好了。
秋想着，心底忽然有点怅然。
“抱歉，和你说了这么多没用的话。”她对跟在自己身后、一声不吭的银发男孩表露出了歉意。
格瑞说：“没事。”
他却也在想，应该有那么一个人。
秋应该有一个弟弟。
他又感到疑惑和茫然。
为什么……会有这种想法呢？
他按了按自己的心口。
好像……少了什么东西。
★
秋去参加了凹凸大赛，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。
格瑞为了去找秋，同时也是为了寻找当初自己星球覆灭的真相，执意参加了第二年的凹凸大赛。
这届凹凸大赛，比起以往要特别很多。
原因无他。
这届大赛，竟然有安全退赛的可能。
要知道，凹凸大赛，是由整个宇宙至高无上的创世神举办的，最为残酷的比赛。胜利者可以获得他所渴望的一切，然而失败者，只能像蝼蚁一样泯灭，化作尘埃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。
光是淘汰赛，便有上千名参赛者被回收，化作这颗星球的一部分，永远留在这片土地。
失败者只能死亡，而胜利者只有一个。
然而这一次的比赛，却没有完全把退路堵死。
只要通过了淘汰赛，前一百名是有可能活下来的。
格瑞已经十七岁了。原本青涩的身形变得高挑，单薄的衣衫下是劲瘦却蕴含力量的躯体，宛如一只攻击性极强的白豹子，大赛开始不到一周便登上了积分排行榜第二的位置，平时独来独往，除了排名第一喜欢找茬打架的嘉德罗斯以外，无人敢招惹他。
本来便是喜静，又不愿与难缠的大赛第一打架，格瑞便一直寻着僻静的地方。
那种从他小时候起就一直有的、仿佛少了些什么的空洞感，随着岁月的流逝，不但没有被时光弥补，反而愈发的深刻了。
他的生命中，仿佛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，但他却寻找不到。
有时候一个人走在丛林里，格瑞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，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。
就算一次又一次的回头去看，入目也尽是一片茂密的树林，层层叠叠的枝叶交相掩映，斑斑点点的光透过间隙漏下来。空气里飞扬着细小的尘埃，格瑞可以清晰的看见它们在光芒里安然飞舞的样子，最终只是一阵轻风徐来，便消散得不见了。
什么人都没有。
……怎么会，这个样子？
心底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，似乎在告诉他，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格瑞在找什么。
除了失去踪迹的秋，除了星球毁灭的真相，他还在寻找着什么。
那是连他自己也不曾想明白的，一种缥缈而又虚幻的存在。他总是想去抓住些什么，然而却什么也寻不到。
银发的少年将手中的原力武器放在一旁，一松手，无比沉重的长刀便轻而易举的在土地上没入了尖端，直直的伫立在那里，带着冰冷而坚硬的棱角与杀伐的血腥气。
格瑞半倚着树坐下，挨着自己的武器，然后缓慢的阖上眼帘，浅憩。
他一向是睡得很轻，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惊醒，在凹凸大赛中，这可以说是个好习惯，不过渐渐的，他发现自己开始做梦了。
除了小时候经常被噩梦惊醒，对于现在的格瑞来说，这确实是比较少见的事情。
更少见的，是梦的内容。
他看见了自己。
而梦里，他的身边，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的少年。
梦中的世界仿佛被晨光笼罩，白茫茫的一片，格瑞看着那个少年，渐渐的，梦中的自己消失了，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那个少年的身影。
一切都仿佛失了真，模模糊糊得如同镜花水月，周围的场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变为纯白，柔和而不刺目。
陌生的少年面对着他，逆着光，格瑞甚至都看不对方的面容，只能望见少年那一头金色的头发，如同夏日最炽热也最明亮的光，带着一种让他感到心里发涩的熟悉感。
格瑞想说什么，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他无法往前迈出一步，然而金发的少年却是向他用力挥了挥手。
应该是在笑的。
格瑞忽然有了这个念头。
他觉得那个少年应该是笑着的。
那应当是最为灿烂的、最为明亮的笑容，能让人的心脏暖融融的，几乎可以让人溺死在光芒里的笑容。
梦里不是寂静的，而是带着含糊失真的风的声音，与鸟雀的浅鸣，隐隐约约的，还有一个陌生而又莫名熟悉的声音。
很远。
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、穿过亘古的时光悄悄飞过来的蒲公英那样，远而轻巧，在他的心脏里埋下了未知的种子。
在说什么？
那个声音渐渐的近了。
格瑞努力的想要听清陌生的少年所说的话，他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那个人，心脏忽然有点针刺的疼痛感。
然后，好像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颗石子，涟漪荡了起来，梦的世界就这样突兀地碎掉了。
格瑞猛然睁眼，入目一片清晰的森林，他的原力武器烈斩安静地在他身边立着，一切又重归为现实。
他刚才做了一个梦，梦的内容在他清醒的那一刻潮水一样从他的脑海中褪去，又变成空白的一片。
格瑞起身，单手握住烈斩的刀柄，然后敛眸，垂眼去看自己的另一只手。
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他好像做了一个梦。
梦里是一个他没有听过却无比熟悉的声音。
“格瑞！”
银发少年瞳孔猛缩，迅速转头望去——
他的身边，什么人都没有。
★
金发的胜利者望向高高在上的神明：
『就用我自己能给出的一切来交换。』
★
格瑞获得了凹凸大赛的冠军。
无视掉暴怒的嘉德罗斯，他在凹凸大赛的裁判长丹尼尔的引导下，获得了能见到创世神的机会与资格。
对于别人来说至高无上的荣耀，格瑞全然不在意。
在空旷的神殿，他见到了高高在上的神。
那当然不是神的真身，仅是个投影罢了。被神宠爱的，有幸见过神的真面目的人，也许曾经有过，但是现在却没有了。
格瑞听到了神的声音：“真是……意料之外，又在情理之中呢。”
创世神道：“那么，胜利者，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呢？”
格瑞沉吟一下，还未说话，就听到神补充道：“当然，如果想要复活亡者也是可以的哦，不会需要用代价来交换就是了。”
所谓的复活，就是从过去重新开始。
从最初改变了命运的线，也就改变的死亡的结局。这对于创世神来说自然是易如反掌的。
格瑞问：“什么样的代价？”
“用自己的『存在』。”
神笑着回答。
★
在所有渺小的人类中，创世神遇到过最有趣也最特别的一个，是一个叫做“金”的少年。
那还是个孩子，骨架还没完全伸展开，在大赛开始的时候，谁都没有想到最终胜利的会是这么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。
创世神也没有想到。
“那么，凹凸大赛的胜利者，金。”神说，“你的愿望是什么？”
金抬起头。
然后，创世神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。
那是神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。
在经历了战斗的遍体鳞伤、失去同伴的痛苦之后，仍然清澈的、没有沾染半分污浊的眼睛。
没有胜利的喜悦，没有面对奖励的贪欲，在同伴将生命的延续都压在他一人单薄的肩膀上时，那双被痛苦浸满的眼眸，仍旧亮而干净。
少年在残酷的大赛中褪去了过分的天真，他成长了，然而那些深植于骨子里的一些东西，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。
“我想要在凹凸大赛中死去的大家活过来。”金发的少年这样说道。
这其实是不应该被实现的愿望，因为“复活”属于改变了过去，而凹凸大赛胜利者的许愿范围，应当只有“现在”和“未来”。
但是凹凸世界的创世神是一位相当随性的神明，按照自己的兴趣来办事对神而言是常见的事情。
于是创世神颇有兴趣的降了真身下来，出现在金发少年的面前。
“这个愿望有些特别，不能直接帮你实现呢。”神带微笑着望着少年，更清晰的看着那双湛蓝有如天空的眼睛，“那么，你想要用什么来交换这个愿望？”
金被神降吓了一跳，半晌定了神，坚定的回答了创世神的问题：
“就用我自己能给出的一切来交换。”
他说得斩钉截铁，甚至都没有犹豫过，就这样直接的放弃了自己的一切。
神说：“就如你所说，你的『存在』，就成为这次交换的筹码好了。”
『存在』是什么？
是“人”本身。
没有了存在，就从这个世界彻底的消失掉了。
没有轮回，没有转生，甚至连空气也不是，连飘荡的尘埃也不是，就彻彻底底的消失了。
创世神告诉了金『存在』的意义。
然而神的话语不能使少年动摇分毫。
金说：“我要交换。”
神发出一声叹息。
有趣的孩子，真是可惜。
“你就这样把第一名的位置，重新让给别人了啊。”神说。
金摇头：“格瑞才不是别人呢！”
神知道这个名字，那是一个银发的少年，排名第二，是在决赛里死亡的，“你为什么确定会是他呢？”
就算是创世神，也是看不见未来的。
金发的少年挠挠脸颊，笑起来：“如果没有我的话，格瑞肯定是第一啊！毕竟他是格瑞嘛！”
创世神又在心里叹了气。
这个孩子在哭呢。
“那便这样了，凹凸大赛的冠军，金。”
金点点头：“谢谢。”
神说。
“你的愿望，我会实现的。”
原本可以拥有一切的胜利者，断然用自己的一切作为天秤的筹码，与神交换了朋友们的岁月静好。
★
这便是格瑞不会知晓的故事了。